中国年轻律师的地狱与天堂
发布时间：2010-12-17 21:07:06
来源：法治周末
作者：孙政华
中国年轻律师的地狱与天堂
法治周末记者 孙政华
“80后”女孩刘静，2004年大学毕业后，经过两年多的努力，拿到了律师资格证，现在京城一家律师事务所任职。
司法考试，因通过率仅在15%左右，而被称为“天下第一考”。通过了司法考试的幸运儿，部分选择了律师这个“看起来很美的职业”。
“我是港台片看多了。”刘静苦笑着对《法治周末》记者说，“那里的女律师风光无限，可现实太残酷了。”
执业初期种种困惑就接踵而至，当初通过司法考试的雄心壮志日渐被消磨得灰飞烟灭，刘静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走错了路，选错了行业。
其实，不仅仅是刘静，执业没几年的年轻律师大多面临着同样的困惑。
没有案源是最大的困扰
刘静到现在所在的律所任职已有两年，对她来说，没有案源是最大的困扰。
她觉得，年轻律师与资深律师在法律知识的掌握上是没有区别的，甚至于比资深律师的知识结构还要“与时俱进”。但年轻律师缺乏执业的技能和经验，缺乏人脉等社会资源。
而现在的当事人很“精”，他会同时向几个律师咨询同样的问题，然后再决定聘请哪位律师为自己服务。这样一来，缺乏经验的年轻律师通常处于劣势。
加之没有名气，而很多人请律师是慕名而来，找“人”不是找“所”，所以年轻律师即使在一个有名的律所也不一定能接到案源。
没有案源就没有收入，也唯有做大律师的助理或者与别人合作。
“助理助理，顾名思义就是帮忙打理，斟茶倒水、找找资料、起草文件、跑跑腿，仅此而已。”做了两年律师助理的周鹏对《法治周末》记者表示，律师往往只让自己参与部分工作，就好像流水线上的工人，整个生产线到底是什么情况，或者要等自己独立办案时才能得以一窥全貌。
30岁出头的广东某师事务所的小郭觉得对刚入行的律师而言，“上天堂还是下地狱”取决于能否“跟对师傅”。
小郭在刚入行的两三年里，支出很多而收入又很少。由于局面尚未打开，必要的交际费用、日常个人生活开支对他而言都成了很大的数字。理想与现实的落差很大，让他如堕地狱。
相比之下，北京大成律师事务所的小唐要幸运很多。小唐今年25岁，执业是从去年开始的。因为给老律师当助理，不需要自己找案源，这就减轻了很多压力。他的一个同样做律师“单干”的同学就没这么幸运，3个月没开张，处境尴尬。
刘静现在与其他律师合作，倒是有机会熟悉整个办案过程，收入也比当律师助理要强一些，但也常常让她捉襟见肘。
“我的这点钱，基本就是‘月月光’。”刘静告诉记者，她的收入勉强能够支付房租、交际等费用，现在她连过年回家买东西的钱还要向所里借。
《法治周末》记者在采访中发现，年轻律师大致有两种途径维持生活：一种是工薪。给别人打工，老板收100万元，你拿100元。一种是提成。自己身兼多职，公关、签约、助理，最后才发现自己是个律师。
其实，提成还是所有年轻律师梦想的工作状态，但要保证有稳定的案源，人脉关系大于一切。
教会徒弟饿死师傅
刘静说，所里绝大多数年轻律师都处于单打独斗的状态，没有师傅带，自己摸索着往前走，找不到困境的突破口，在这个过程中让很多年轻律师都选择了放弃，匆匆结束了自己的执业生涯。
还有一部分律师，坚持了下来，但总是在交通事故、家庭婚姻等小案子中徘徊，“大案件始终像天空的繁星一样，可望而不可及”。
刘静感叹：“有人说，现在律师的出路就是专业化。但对于年轻律师来说他们没有资本选专业，挑案子做，那样养家糊口都成了问题。什么案子都做，才能勉强在这个圈里混下去。”
“年轻律师其实最希望能得到老律师的指点。”周鹏对《法治周末》记者表示，年轻律师最缺乏的就是执业经验，比如和当事人怎么谈，怎么样找出案件的关键问题，应该怎么样给出建议，具体到办案过程中的许多细节，都希望能得到老律师的指导。
一名老律师告诉《法治周末》记者，其实他们还是很愿意帮助年轻律师的，毕竟都是从年轻律师过来的，哪能体会不到年轻律师的焦虑。但他们也有顾虑。除却本身的生存压力、时间紧张、无暇顾及不说，俗话说得好：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。
浮躁与“眼高手低”
“现在的年轻人心浮气躁，总想出人头地。再加上他们的流动性也大，我教会了他，他反倒把我的客户给带跑了，这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。”该名老律师如是说。
在有着22年执业经验的北京律师张平看来，很多年轻律师的心态是“浮在上面”，只对大案感兴趣，对一些零星的小案（报酬少）不屑去做。同时，唯利是图，对于无偿的公益类法律咨询服务看都不看。
事实上，小案、无偿的公益类法律咨询服务是年轻律师积累经验、培养人脉的重要渠道，“没有油水就不做”让很多年轻律师坐失良机，长此以往陷入“眼高手低”的窘况。
张平认为，缺乏适度交际也是年轻律师业务打不开局面的重要原因。同时，有的年轻律师一味羡慕物质方面的东西，对自身的业务能力的提高却没有追求，学习能力很差。
北京律师武良君认为，目前法学教育的脱节也是造成年轻律师执业困惑的一个原因。年轻律师或许对合同法的理论掌握的不错，但起草一个简单的合同却漏洞百出。“法学教育不应当只是培养法学家，也应是培养法律应用专家的。”
“都想做大律师，都想办大案，哪里是那么好办的。”上述老律师根据自己的成长经历，建言年轻律师要找准自己的定位，要做好吃苦耐劳的心理准备，要扎扎实实地办好每一个案子，“这是必经的过程，只有耐得住这段煎熬，才可能成长为大律师。”
“原以为入了律师门就到了天堂，进来才发现是个地狱。也许注定要经过地狱般的历练，才能到达天堂吧。”说话时，周鹏眼中满是期待。
它山之石来源：http://www.legalweekly.cn/content.jsp?id=165160&lm=%E5%BE%8B%E6%89%80
